那天我喝了我的第零杯瑞纳冰

HIS·BUT·TER·FLIES

【宫远徵×你】声声思

*纯爱 

*5k+ 番外1、2已更

  

-壹-


“阿徵,还是阿远?徵公子,你喜欢哪个?”

“…随便。”

身着黑衣的俊逸少年快步走在前方,不曾回头却红了耳根。

“阿徵走慢些,我要跟不上了。”

高挑的人猛地停下又迈开腿,步速不减,步子却小了不少,藏在小辫子里的铃铛随他迈步而跃着,发出清脆响声。


你踩在他留在雪地的脚印上,宫门入口到徵宫的距离,这是你第一次丈量。


  

宫门变故频生,为了避免日后再有无锋间谍混入新娘候选人中,宫尚角早早派了人到各地暗寻未卷入江湖之争的家族的适龄女子,画了像送来让宫远徵挑选。

宫远徵是宫家最后一个未婚配的男子,虽然还未及冠,但早做些准备总是好的。


你生在江南,家中做茶叶陶瓷生意,世代好音律,你也习得多种乐器、江南小调唱得动听,长得也漂亮。

宫家选中了你,或者说是宫远徵选中了你。


宫家的提亲队伍来得突然,全家人皆是一头雾水。他们并未挑明身份而是直接亮出大批彩礼和一张男子画像。

画中人身着黑袍,容貌俊朗,只是脸色阴郁。你若点头 他便是你未来的夫君。

“我们公子看着冷,本性却十分纯良呢。”说媒的人好像有些底气不足。

翩翩少年郎,乌云揽月,举世无双。

于你,这无疑是唯一一次决定自己婚事的机会,拒了以后的嫁娶也只能同万千女子一般听父母之言。


那便嫁罢。


车队富丽堂皇,纵是在富庶的江南也未曾见过这般镂叶雕花镶珠嵌玉的马车。你坐上车,离开生养你的水乡,离开日夜相伴的父兄,去见你未及冠的未来夫君——宫远徵。


  

“远徵,此番嫁入徵宫的女子家世清白无疑,切记,不要失礼,不要像......”

“不要像对云为衫、上官浅那样对她,对吧?”

宫远徵不悦地打断宫尚角,双手抱在胸前背过身去,转身时银铃随发丝甩起,摇出一段乐音。

“都要娶妻的人了,还是小孩子脾气。”

叹口气绕到宫远徵前方,宫尚角抬手正了正他的裘氅,替他拍去肩上薄雪。

“自己选的新娘,对人家好些。”


你在一个雪夜进了宫门,宫尚角简单交代了几句便让宫远徵带你回徵宫,宫远徵撑伞和你走在一起,待到不见了宫尚角身影便伸手示意你接过伞,而他向前几步走在雪里。


阿徵。

心应徵,其声雄以明。

行酒尽教邀塔月,徵歌会见拂梁尘。

高渐离击筑,荆轲和而歌,为变徵之声。

你在心底默默过了一遍学过的有关“徵”的诗文,又开始回忆用磐、埙、竽、阮演奏徵音的音色来,思绪在雪中绕了几个来回。


回过神来已经到了徵宫,宫中种了许多奇珍草木,有几株还发出淡淡荧光。

你挑了间房,下人们把你带来的嫁妆一一摆好——其实也没什么,一些衣服饰品纸笔琴筝,还有疗多梦之疾的枕头。


宫远徵候在门前檐下,见你打点好了便向宫外走去。

“阿徵,”你叫住他,“你不同我一起吗?”

听见你唤他,宫远徵一僵,“你还未正式过门,况且……”声音突然小下去,他不说话了,又抬脚要走。

“况且你还未及冠?”你问,话语中带几分戏谑。

心思被戳破,宫远徵猛地回头,“……况且我从小就不在这住,我住角宫!”甩出一句话就飞速离开。


这几秒足够你看清他通红的脸,连未裹在氅衣中的半截脖子也一样通红。


看来媒人所说不假,小公子确实纯。

你看着他化成一个黑点又消失在雪中,愉悦地勾起嘴角。


没过多久宫远徵就被宫尚角赶回了徵宫,你出门迎他,倒像个女主人了。


  

初来乍到的第一个夜晚是难熬的,你在夜过三鼓时推开房门坐到檐下石阶上,对面的门也开了。

宫远徵走出问你为何还没睡,语气中满是难掩的戒备。


“徵公子不也醒着吗?”你一手托腮,“怕你听不惯阿徵,我还是叫你徵公子吧。”

“随便。”确实从未有人这样叫过他。

“离了熟悉的地方,离了相伴的亲人,所以睡不着。想来公子也是如此。”

你隔着中庭望他,他也透过雪看你,没有回话。  


“不过公子要实在想回去,到角宫撒个泼打个滚,角公子也就同意了。”你调笑到。

而我却无法轻易再回去了。


不知他是否听出了你未说出口的怅惘,许是听出了,良久他开口:“徵宫定不会让你受苦,想要什么找我便是,明日我带你到处走走。”


一句随口的玩笑话竟换来了承诺,你有些错愕。

未等你再次开口,宫远徵说地上凉,让你回屋去。

“江南不曾落雪,我想再看一会儿。”

他没说话,回屋搬了把带软垫的椅子,大步跨过中庭放在你身边,又径直回到屋内关上了门。


徵宫的小公子的确是纯良的,善良得怕你冷,却又单纯得不敢进你的屋子里搬椅子。

穿过中庭而来时雪落在他的单衣上,你想起身替他拂去,而他走的太急。

小公子很怕生。


没关系,来日方长,会有机会的。




-贰-


昨日很晚才入眠,你一觉醒来,推开门发觉天已大亮,宫远徵背对着你,坐在昨夜他搬到檐下的软椅上,雪停了。


“阿徵。”

他神色奇怪地回头瞧了你一眼。

“总要习惯的。”你没忍住笑出了声。

“走吧,不是说要带我走走吗?”

宫远徵闻言起身,你才注意到他手上拿着一碗褐色汤药,“先把这个喝了。”你接过喝了一口,苦得整张脸皱起来。

“这是什么,能加点蜂蜜吗?”

“宫门瘴气严重,此药可保你不受瘴气侵害。不能,蜂蜜寒凉,与它药性对冲。”

“那加红糖?”

“都不行,你喝便是。”

唉,我喝便是。你无奈地把药一口饮尽,好苦,苦得唇舌发麻。


把碗塞回宫远徵手里,你说你要先去用早膳,问他是否要一起。

“现在是日昳时分,我半个时辰前已用过午膳。”

竟睡到了未时,你大惊,似乎有一丝笑意从他眼中掠过,可惜你看得不真切。



你跟着宫远徵在徵宫逛了一圈,目光所至除了宫室便是草木,无聊得很。

“这两株草,是做什么用的?”你指指地上发光的草。

“保命,以此为药引,可用一人之命换另一人之命。”

“给你续命用的?”

“给我哥。”

“另一株呢?”

“也给我哥。”

你被噎到,良久才开口,“真不盼着你哥好。”

宫远徵却是面色凝重,他总觉得宫尚角要有危险,特别是上官浅出现后。


你逛着问着,这是苦蓼,那是蓂荚、地锦,你问能不能种一株白色铃兰,随便找个角落就行,宫远徵点点头。



徵宫之外更是算得上苍凉,连草木都不得见,只有宫墙、石板路,唯一好看点的地方是池水之上的木桥凉亭,亭上挂了华贵的帷帐。

亭中有一男一女,女的正说些什么,男的双手环在胸前抱着柄剑,背挺得笔直。

“那是商宫宫主,边上的是羽宫侍卫金繁。”

“商宫宫主?我怎么称呼她呢?”

“你叫她,叫她姐姐。”宫远徵似乎有些扭捏,也许是你的错觉,“无需和他们来往。”

“阿徵不喜欢他们?”

宫远徵只是看着亭子的方向,你也没有再问。



从池边离开,你感叹说头一次见一个地方看不到一点绿色,宫远徵好像想到什么,带你向角宫走去。


一进角宫你就忍不住惊叹出声,满眼都是白色杜鹃,比地上残雪更白。

“妹妹喜欢吗?这杜鹃四季都开花,后院还剩几株,若是看得上,带回徵宫去如何?”

你闻声转头,廊旁一位白衣女子笑着看你,春风一般,可还没来得及仔细看宫远徵便挡在了你跟前。

“远徵弟弟这是干什么,我好心……”

“上官浅,你少惺惺作态!”

叫作上官浅的女子也不恼,仍笑着,“我惺惺作态?那远徵弟弟有没有让你的蛊虫问问妹妹,她是否自愿嫁进这四处是高墙的宫城,是否想留在只有毒草而没有人烟的徵宫?”

“我徵宫的事,不需要你来操心!”

宫远徵抓起你的手腕转身向外走。


你看不见他的脸,但想来是和画上一样——不带笑的,拧着眉的,仍玉树芝兰的。



回徵宫的路上,宫远徵松了你的手,放慢脚步走在前面,一言不发。

“我愿意的。”你看着他摇晃的抹额带子说。

“什么?”他问。也许是真不懂,但更应是装不懂。

“我愿意嫁进徵宫,我自己愿意的。”

他不说话,可耳朵变红了一些。

你偷偷笑了,问他是不是讨厌上官浅,他没有沉默而是回了一句是。

“阿徵讨厌,那我也讨厌。”


又没回应,你决心要逗逗他。

“不问我为什么吗?因为我相信阿徵的眼光,既然选中了我作新娘,定是看人极准!”

你成功了,宫远徵似乎对“新娘”“婚事”一类词极度敏感,一听到就想逃跑。

他快步向前走去,你跑了几步绕到他面前,“阿徵选我,是因为我好看吗?”

他别开烧红的脸躲避你的目光,又加快了脚下速度,你小跑都跟不上,累得落在后面大喊一句宫远徵,他终于回头,脸上带了真切的笑意。

“你以后还是这么叫我吧。”


薄薄的残阳晚照,给他周身笼上一层柔光,这是你第一次见他这样笑。

雪突然又下了,他站着等你,站在晃眼的夕阳和雪中,你跑过去,伸手拂去他肩上落雪。


他朝徵宫走去,你跟着朝徵宫走去。

“阿徵,你头发编得真好看。”

“阿徵,你怎么戴这么多铃铛?”

“阿徵,你这抹额是什么材质的?”

你有一句没一句地问,他有一句没一句地答。


回到了徵宫,你站在屋前回头看对面的他,对面也正回头看你的他。

“宫远徵,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的脸特别容易红?”

他呆住,红了一路的脸又自作主张更红几分,你笑着闪进屋内关上了门。



你进屋后,宫远徵去了药房。

一阵捣鼓后,“徵公子,这蜂蜜寒凉,怕是会影响药效。”

“不必担心,我会改进配方。”宫远徵头也不抬,按新的配方把药一一放入小锅中。

“那以后是否按此方给各宫送去?”

“其它宫照常,徵宫换了就行。”




-叁-


“听说你给你宫里那位改了配方?”

“她说太苦,我便改了。”

宫尚角眼中带了几分揶揄,“宫紫商也说苦,怎么没见你改?”

“哥!”宫远徵第一次觉得宫尚角有点烦人,但他此番来角宫是有些事要拜托宫尚角。

交代完后他认真问,“哥,我的脸很容易红吗?”

“嗯……以前好像不会,刚才提到改配方和叫我买铃兰时特别红,现在也是。”

“哥!”

小徵公子气急败坏。



几天后,徵宫中庭正中央多了一个花圃,花圃中种满了铃兰,偶有风穿庭而过,带着花香在宫中来回打转。

你再也没喝过那日那么苦的汤药,取而代之的是每天早上飘着几个桂圆的甜汤。



又过几天,羽宫派人送来手炉,说你从江南来必然怕冷。宫远徵臭着脸收下给你用了一天,次日买了一个更精巧的换下了羽宫那只。

他知道了你多梦,便调了夜里用的香薰,还加了铃兰香在里头。

他总爱往药房跑,你也想去,他拗不过你只能同意,眼睁睁看着你把茉莉花全拿回徵宫泡茶嘴里也没吐出一句阻止的话来。


你拿到了写着徵字的令牌,从此也成了药房常客,总爱抓些认识的花啊草啊回宫煮水喝。

你天天找厨房要冰,桂花酒酿加冰块,他说你手凉不宜吃冰,你却耍赖说江南人生来就要吃冰的。

你还常在小厨房做江南糕点,今天红豆糕,明日绿豆饼,后日盖小红章的花生酥,他不怕苦却也嗜甜,每次都吃得津津有味。


你弹筝,告诉他徵弦最为特别,是绿色,边说边从上往下把不同音高的徵弦全挑了一遍。

你弹琵琶,说琵琶四弦,第三根为徵,说完弹着唱起小调,醉不成欢惨将别,别时茫茫江浸月,你说这是琵琶行。

你又唱到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你说可字、采字第二个音都是徵音,说完想起故乡采莲的景象来。


宫远徵几乎没听过曲儿,此时定定地入了迷,回过神的第一句话是,弹琴累吗?

“琵琶又大又重,筝的低音弦又远又硬,小时候母亲一要我弹琴我就难过。”

他说难过就不要弹了,他不要你难过。

“小时候罢了,阿徵要听,我便天天弹给你听。”

你说这叫弦弦掩抑声声思。

过了几天他往院子里搬进几口大缸,种了睡莲,你没好意思告诉他江南可采莲中被采的其实是荷花。


你还要了点陶土,烧成绛皓、冰蓝、青绿的小瓷珠,串在他带厌了的旧抹额尾上,绣上江南时兴的图案,在镜前替他围上。

你说,我们阿徵长得这么好看,整天穿暗色怎么行。



仲夏睡莲开放,七夕节随之而来,那天他带你出了宫门。

宫门入口到徵宫的距离,这是你第二次丈量。


他终于换下黑衣穿了你选的蓝袍,戴上你串了冰蓝珠子的抹额。

你们并肩走在旧尘山谷中,四周华灯高挂。

旧尘山谷很大,只是终不及江南的天地广阔。


“阿徵,若有机会,你随我去江南吧。”

你说山野里一年四季都有鲜花开遍,水乡有茅舍竹篱依小屿、缩鳊圆鲫入轻笼,海边风鼓起的浪会把贝壳卷上沙滩。

“不是晒了磨好要入药的贝母,是五颜六色的,有尖尖尾巴,里面藏着小蟹的。”



再后来宫尚角有事要到江南,带上了宫远徵,临行前你嘱咐他去你家中把你捡的一罐贝壳带来,再到街上买两只红脸黄鹦鹉。


去没多久突然所有人马紧急回宫了,说是徵公子刚到江南便遇刺。

你知道后从徵宫一路跑到宫门口,他正好下马,脸色苍白,见到你后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是你的贝壳。

“鹦鹉没来得及去买……”

你奔到他面前抱紧他,“我不要鹦鹉了,你不要再受伤,好不好?”

你抬头看他,眼睛哭红,他说好。


宫门入口到徵宫的距离,这是你第三次丈量。


宫尚角说那次遇刺是一次挑衅,你听不懂,宫远徵却说他没事,他不会再受伤。



他还是叫人给你买了鹦鹉,红脸的,你从小就想要的。

你将它们挂在廊上,教它们说阿徵,还将贝壳海螺串起也挂在一旁。


睡莲谢得晚,宫远徵好像想起什么,说:“江南人告诉我,江南可采莲,采的是荷花。”

“对呀,可是荷花要种在池塘里,有一缸莲我也满足了。”

“……等我哥当了执刃,我要在宫门池子里种满荷花。”

“角公子那般不喜欢花,怎能容你胡闹?”

“我哥定会依我!”

也许真的有一天那池中会种满荷花呢,你想着,不禁笑起来。



角宫羽宫暗流涌动,从前冷寂的徵宫反而成了整个宫门最热闹之处。

宫中常常传来“阿徵阿徵”,有时是你,有时是鹦鹉,和着贝与螺在风中碰撞的嗒嗒声。

鹦鹉偶尔大喊一句宫远徵,你涨红脸 “我可没教这个,定是拌嘴时被学去的。”

宫远徵心情格外好,“那也是向你学的。”


除了这些,还有一些。


你会在宫远徵写药方时帮他研墨,他累了就亲亲你,亲完总要发会儿呆,你会朝他眼睛轻轻吹口气结束他的走神,然后拿起桌上锡盏。

“西蜀丹青江南金锡,我们江南的锡器最好,公子知否?”

他会笑着说,我知道,我还知道江南的美人也最好。

你不像宫远徵那样脸皮薄,这话你相当受用。

你笑起来,宫远徵觉得他也好像见过了江南山花开遍的春天。

end.


*后两章是番外 先后有意义🙌

*想要小蓝手和评论💧夸夸/建议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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